摇滚羊【本宣】

vb:失眠数羊指南

顽石 8

破镜重圆




Sandy夹筷子的手就此停顿住,整张脸正视眼前的男人,问了第一个问题:“为什么想换医生?是他治疗的不好吗?”

她却觉得可能性极低。


余文渊在给自己介绍时,她曾暗地里做过背调,刘耀文是心理行业的新秀之辈,对方一向口碑不错。在心理治疗师这一块,国内本就呈现不饱和稀缺的状态,早些年大家都忽视了心理这方面的问题,大家总爱用糙话来讲——就是矫情犯得,直至近些年,越来越多的平台相继发声,推翻过去根深蒂固的错误观点,大家才将焦点汇聚在这上面。


宋亚轩轻摇头,沉闷了半晌:“怎么会,他治疗的…很好。”

“那是为什么?我需要一个理由。”她又问。

余光瞥见对方支支吾吾,Sandy颇有耐心的又等了几分钟,她仍旧是一头雾水,没有听到宋亚轩坚持换心理医生的理由,是一场匪夷所思的闹剧,还未临界高潮,却戛然中断掉。


“怎么突然不说话了?”


Sandy心想,会不会是俩人性格间的摩擦?

心理治疗本就不等同一般的医患关系,仰仗的是有技巧的深度交流,达到心灵治愈的效果,又或许是因为刘耀文天生心性有些冷,与其他的治疗师相比,多多少少会有些亲和度不够。

可这样的理由,似乎听上去十分没有说服力,宋亚轩被公司签下后,即是她一手带到了如今的位置,知己知彼,对方鲜少会有任性的时刻,可谓是模范艺人代表,更是业界出了名的脾气好,一个冷一个温,明明是绝搭。


她放下了筷子,又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,苦口婆心的解释道:“哎呀…专业人士嘛,你也知道的,通常这类人的性子多少都会有些桀骜和冷,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,我想你用不着放在心上。”


宿醉后的头疼这才明晃晃地返上来,迫使宋亚轩低下头,去缓解这阵不适,他将手撑在平滑的桌子边缘,平复住情绪后,又默不作声地咽下口腔中的食物。

这般厚重的沉寂,反倒让Sandy觉得可能是误打误撞猜对了,如果真是这样,那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,总不能影响接下来的治疗。


思忖了一小会儿,Sandy瞬间有了主意,她向宋亚轩提议道:“要不然这样,我做东,下礼拜一我组个饭局,大家坐一块一起吃顿饭?”

事情这才开始逐渐偏离画风。

宋亚轩试图打断她,“Sandy,我…”

这一声却折败在对方的电话铃声中,Sandy侧过身说话,“王导,诶您好您好,我有跟文渊说将见面推迟到下礼拜,事出有因,大家都能理解的…”

“先跟您的助理见面先谈本子的事是吗?”

“今天吗,有空的,您把地址发过来我等会就过来。”



Sandy挂断电话,依稀是十来分钟的事了,她囫囵着喝了一大口豆浆,又拎起自己的挎包,含含糊糊朝身后的男人说:“我先走了,你慢慢吃,好好拍戏,我有空就来片场看你,先就这么定了。”

清脆一声,屋内只剩宋亚轩一人。

他叹了口气,一时间却食之无味,说到底,无非是Sandy并不了解这段过去,而自己呢,偏又拼命想要与刘耀文扯开距离,当然——念旧和藕断丝连的情愫皆是不可预知变量,他演了这么多戏,却没办法再次维持如今的谎言。

闹到最后,大家都会下不了台。


吃完早餐,宋亚轩将包装盒全部叠好,装进了皱巴巴的塑料袋中,狼藉的桌子被收拾干净,也包括昨晚床头柜上的酒杯酒瓶,当他解锁手机的时候,却愣了一下。

对话框中为什么会有被挂断的视频电话?

时间显示在昨天深夜,他陷入沉思,昨天洗完澡后,他的确从柜子中开了瓶红酒,倒得有些满,喝完后也醉得糊涂,剩下零星散散的画面再难拼凑完整,缺了个角儿。

他却偏偏记不得,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通视频电话。


——这场长达四分钟的闹剧。


刘耀文又该怎么想他,或许对方收到这个视频时,在酒吧的霓虹之中,兴许是嘲讽、冷眼,从Sandy找上对方时,再到彼此相见,甚至是这通视频,无不显示着自己究竟有多恶劣虚伪。

掺夹这样混乱的思绪他上了秦川的车,原本以为昨夜好眠值得欣喜,偏遵循有借有还的规则,以至于现在的自己心乱如麻。

快下车时,他发了句对不起给刘耀文。

直至宋亚轩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,对方都没有回他。



他本以为这句话是如出一辙的命运。

哪知叮地一声,宋亚轩却指尖不由发抖,平复了半秒,才将视线挪过去,点开页面后,他本以为刘耀文不会回复,就算真的要回,最多也只是客套的回了一句。

可那个人却这样问自己。

“上次是谢谢,为什么这次是对不起。”



他被打个猝不及防,什么也说不出,被黏糊糊的浆液无情齁住了嗓子,第一反应是冷,好似冷得蹊跷,曾在无数次压倒自己的梦境中,他深切实际地感知过这股剐人的寒意,也亲眼瞧见对方憎恶、冷漠的眼神。

被演练过无数次。

宋亚轩离那个人那般远,束身在这豁冷封闭的冰室之中,用仅存的血液燃烧躯体,他记起了,自己也是这般道歉,而对方质问着他,“你把我推开的,你凭什么哭?”

是啊,他的心又硬又冷,似这块不起眼的顽石,如今再遇,刘耀文嘲讽着说自己置身事外。


所以,宋亚轩想过的,若有朝一日当真重逢,面临窘境之时,彼此应该说什么呢,至少怎么都不该是这样的场景,他出现在亮堂陌生的咨询室,而坐在对面,替自己治疗这一切的——是昔日旧情人。


这到底算什么?

替他治疗,给他包扎,偷藏创口贴。


如梦一场。


当年自己离开时这般狠,他对刘耀文说过的话,还历历在目,亏欠这人这么多,道不明的芥蒂如断桥横跨在彼此中间,而那本相册的命运归途又如何?答案揭晓之时,距离发车时间还剩十五分钟,这被倒数的时限中,宋亚轩退掉车票,风雨往返,恳求着房东让自己再进去看最后一眼。

房东在他身后说,“经常和你待在一起的男孩子,他上午来过了。”

门柄转动,在推门进去时,甚至回溯在候车区候车室,他曾预想过的,只有两种结局。

拿走或者就此遗留。



而事实上——都不是,相册在垃圾桶中。

方方正正的垃圾桶中套好了塑料袋子,其实很干净,所以相册的皮面未染风尘,也应是干干净净的,该庆幸,还来得及,还没扔到屋外,更没被转运到远郊的垃圾场。


他却被抽干力气般,脊椎紧贴着白色墙壁,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,是他哭得那般狼狈不堪,眼尾湿腻,眼睑迟迟未褪去的红意。宋亚轩想,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赢了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屠了对方的心,刘耀文是这般恨,那就代表着能彻底结束了吧,忘掉从前种种,去浇灌冥冥中的另座花圃。


扔了好。

宋亚轩爬了起来,一个趔趄,差点蹭破膝盖那处的皮儿,可后来,兜兜转转,他还是带走了那本相册,唯独仅有的支撑物,被自己紧紧攥进怀中,房门关闭,一眼即五年。

这五年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,宋亚轩病在这样虚晃的梦境中,偶尔囫囵,时而清醒。


迄今为止,好似自己过得不好,才足矣证明有人是对的,在这上百上千的日夜中,总会有刘耀文恨得舌尖都痛出窟窿的天数,鲜活又真真切切的爱,注定的舛途也只有一条——被漫无天际的恨意吞噬。

宋亚轩眼睛里氤氲着雾气,心里滂沱一片,强撑着将这句发送,“没什么,是我欠你这句道歉。”

化妆师正在仔仔细细给他画特效妆,脸上坑洼、渗人的疤痕,犹如崩塌后的心境,一片废墟。



那处本该白白净净,如今有了伤,也有了痕迹。

宋亚轩就这般安安静静的阖眼,任凭化妆师摆布,柔软的化妆刷在眼窝处来回横扫,屏幕仍是暗着的,代表着刘耀文没有回复他,这句话,显得无比徒劳,更是不值一提的废话。


收到消息的刘耀文埋头,笔尖逐渐在白纸上凝滞个黑点,墨水渗透,他将报告整理好,上面密密麻麻,而他的字迹在日经月累中逐渐力透纸壁,从走廊经过的同事在喊话:“小刘,饭点了,还不去吃饭。”

“等会,还没忙完。”刘耀文抬头说。

同事又笑了一句:“这么努力,不会是准备赚老婆本吧?”

他顿住水性笔,附和对方:“是啊。”

“不会吧,什么样的,怎么没听你提过。”

路过的女同事杵了杵对方,笑着啐了道:“老许,你真八卦!”

话毕,刘耀文笑了笑,“你们先去吃吧,我等会来。”



又何须老婆本,他赚到钱了,甚至赚得满满当当,职场规划完整,前途无量,一切仿佛都在按着当年的路径走。刘耀文无声勾唇,是无言的讽刺,他拿捏着手机,视线中出现这句话。

这句道歉算什么呢?为昨天,还是为曾经?

昨夜你唤我名字的时候,难道你是真的想我,发毒誓。


宋亚轩,发毒誓给我听。

可你不会。


我也不会真让你这样做。



刘耀文觉得疼,他在思考,用已经废旧麻木的大脑去思考,最终他牵了牵嘴角,将这些被假设、被构造出的结论全部冷酷推翻掉,自己佯作在仲裁这一切。

对不起,没关系。

这些所谓拘于形式的东西。


他的喉咙被挤压撕扯,像只屈身在牢笼中舔舐伤口的狮子,他被人温情驯养,又被人用匕首断腿,最后却有人告诉自己——不要困在爱中,先救自己。

是他不要。


瞬时,屏幕亮起,刘耀文终于有所回音。

“你说得对,你欠我。”






tbc

按理来说,一般刀完以后就证明快甜甜了,我尽量哈。

大家可以留评论给我嘛⁽⁽ଘ( ˙꒳˙ )ଓ⁾⁾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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