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滚羊【本宣】

vb:失眠数羊指南

顽石 16-17

破镜重圆

ps:有点长,推荐首好听的歌给大家,先打开听再看。《半句再见》

 


16

余文渊的话周旋在耳廓,一句又一句,接踵而至,不让宋亚轩有一丝思考的时间。

他无心阻止此刻的流泪丑态,心脏仿若被人用上蛮劲,不留情面地撬开,刀片直背自己,倏然,划开了这座成堆顽石的壁垒。

宋亚轩不由心想,有时候还真庆幸他是一堆无谓的废石,现在又恼恨为什么他不会结痂,为什么会将裂痕完好无缺地留在石壁上,风吹雨打,也磨不出个光滑。

夜深霜重,他湿泞着眼眶,睫毛成簇,大幅度遮盖住了眼底浮起的难过,大抵是意料之中的话,为何还觉得无比心痛?

或许归根结底,是长久积郁在他心中的感情,每一次复盘更伤一次,滔天滚滚般,朝宋亚轩扑过来。

五年啊,也就五年,这日子就好似掐着表过,分秒之间不过是眨眼一瞬,所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,错过的信笺,分道扬镳的两路人,彼此的羁绊还在吗?爱还会在吗?日复一年,递增的是年岁、阅历,心境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而他也不该因为这样一个香薰,来判断对方是否余情未了。

——是他不能如此模糊揣测。

旁侧的余文渊稍作停留,望着他这副心神俱伤的模样,忽而问起宋亚轩一句话:“你很难过?是因为好不容易的希冀再度落空,还是因为他说不会和你重蹈覆辙这句话?”

他只字未语,用手背麻木地揉擦泛红的眼眶,每一下,肌肤淌过滚烫的眼泪,越擦越狼狈,洇湿的部分逐渐扩散。

好酸。

又酸又疼。

得不到回话,余文渊悄然转过身来,心不知为何竟被撞了一下,感慨之余,更多是好笑,“你的心痛来得实在够迟,他当年比你难过多了,宋亚轩,你本该比我更明了,他本来是个天之骄子,是你把刘耀文变得支离破碎,也是你让他陷入长时间的颓废,自愈有多难,你应该比我了解吧。”

怎么能不了解。

如何形容这二字,倒不如说是他这一生好似都活得如履薄冰,在忙前忙后地治愈自己,而刘耀文与之相反,出身优渥,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,骨子里盛满了骄矜。

本该是没有交集两个世界,止步于书声琅琅的教室。

在苗头滋生的那天,他该挺身阻止这段离经叛道的情愫滋生,拒绝刘耀文的赤忱靠近,或许是那人太真挚了,每每望向对方时,交汇的眼神早已拉丝,他曾侧卧在那间窄小的床榻上,听过自己无数次祷告的心声。

不要分开,不要走散——

就让时间停摆在这一瞬,他可以稍微留恋这样一份像样的真挚,再慢些,慢些。

“他为什么去学心理?你不了解?他总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开导照顾你。”余文渊咄咄逼人,语气也厉色几分:“你应该比我了解多了,如果没有你的存在,刘耀文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循规蹈矩,别有一番灿烂,他因为你改变计划,甚至与家里长辈冷战。”

同性恋、放弃原定计划,在这样一段不被容许的感情中日复一年,最后还祈求远归的雀鸟偶尔看自己一眼,宋亚轩并非远归的候鸟,更不会来年返途。

又为何要将这人拟作雀鸟,倒不如说——宋亚轩更像只抓不住的风筝,彻底断线后,天高海阔,再也寻不到踪影,日月经年,唯剩手中的残线。

 

 

见宋亚轩踩油门离开,余文渊留在原地,他抽了根烟,车窗被摇下,他还是给刘耀文的对方框发了一段语音:“宋亚轩今天跑过来找我,他问我香薰是不是你买的。”

刘耀文几乎秒回:?

看见这个刺眼的问号,余文渊心中蹬上细细的烦躁,不想再管这个男人,随对方去吧,他没好气地回了句:不关我的事,是你自己露出马脚,让他发现了。

像刘耀文这类人,刀子嘴豆腐心,最为可怜。

 


 

-

门外风声呼啸,屋内却暖意充斥,宋亚轩独自窝在一隅之地,他面前端上的淮山排骨粥早已端上桌一刻钟,食物从热气腾腾逐渐温热,其分量却毫无变化,好似主人未曾开动过。

午夜十二点,他将车停在巷口,本该要回酒店休息,却在途中看见这样一家陈旧,又足矣缅怀从前的小餐馆,像极了以前读书时候,刘耀文喜欢领他去的一家大排档。

宋亚轩坐在椅子上,莫名涌上疲倦,这点微不足道的倦意,竟那样空虚地填补伤疤累累的内心,好似黑洞,如何都填不满。

餐馆老板是个热络的中年大叔,见他迟迟未下筷子,放下手中擦拭桌台的毛巾,过来善意地提醒他:“小伙子,你要再不吃真就冷了,现在这天气东西冷得比较快,冷粥味道可不比热气腾腾的时候。”

闻言,宋亚轩愣了一下,笑了笑,“老板你这营业到什么时候啊?”

“哦…我这啊,是专门做夜宵的,五点才打烊,没事你可以多坐一会儿,反正今天天气不好,也没什么人,位置肯定是够的。”老板回他。

他放下勺子,又问了句:“你这有啤酒吗?”

老板头往后捎开些距离,朝冰箱瞧了一眼,点头说:“有的,不过我这只有一个牌子,雪花啤酒,天气冷,冰柜的啤酒比较冷,如果你要喝的话我就重新拆一箱,拿几瓶给你。”

 

屋里保持恒温,他却依然手脚冰凉,灯光比起走廊有些暗淡,宋亚轩用起子撬开了一瓶又一瓶,恍惚着往杯中倒,差点溢出都浑然不知,酒液下肚,喉咙滚过这股冰冷的液体,滑下干涩的喉咙。

好似这样才能缓解他的麻木,填补他的内心,总该满地,用这么多瓶酒,可以去填满这一切吧?

一杯又一杯,接踵而至,他从未喝得这么快,连吞咽都来不及,没有所谓的麦芽味道,徒留涩意在口腔中。

单扇玻璃门被外来到访者推开,穿着咖色的大衣的男人抖了抖肩膀的霜雪,朝手掌哈了口气,他走到点餐台,抬眼看了下墙壁贴着的菜单,“老板来个爆炒花甲,凉拌黄瓜,再来盘炒面吧。”

老板望着门外的茫茫夜色,招呼对方:“先坐着,倒杯热水暖暖身体。”

天气恶劣,店中客人除了宋亚轩再无旁人,男人随手找了个位置落座,与宋亚轩正好只隔了一桌,俩人是面对面的位置,在不算宽敞的空间中视线一览无余。

男人微微抬眼,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,怔了好几秒,不由咂舌,撑着手扶了一下眼眶,指着宋亚轩又不确定道:“你是…宋亚轩?”

忽尔从哪处听见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,宋亚轩猛地清醒,他努力睁大眼,试图辨认着眼前的男人,是粉丝么,还是…他恍惚了好几秒,直到对方把银色镜框取下,一脸兴奋地朝自己晃手,“我啊——我老赵,赵嘉河,记得吗?”

“你不记得我了?”赵嘉河看他这副茫然的模样,颇有无奈,只好将椅子拖至宋亚轩的边上,再度解释:“老同学,我俩当年可是一个组的,班长你都忘啊?”

班长,赵嘉河。

赵——嘉——河。

老板从后厨提着垃圾桶走出来,玻璃门吱呀一声,露出条细缝,如约而至的冷风从后颈剐过耳背,让宋亚轩猛地打了个寒颤,逐渐从酒醉中周旋出来,他认出了眼前的男人,“你是…赵嘉河,赵班长?”

“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,没想到原来是你喝酒喝懵了,好久不见。”赵嘉河哼笑一声,朝宋亚轩的臂膀用力拍了一下。

自从高考结束后,班上大部分的人合赴前程,加起来差不多有前前后后的数着年岁,赵嘉河已有十年未见过这人,这次是恰好路过出差,晚上想出门觅个小餐馆做夜宵,未曾想到,竟会在这处遇到了宋亚轩。

赵嘉河这才再次抬眼,正用眼神细细打量面前的男人,唉声叹气:“当真是岁月只对我无情蹉跎,我说你怎么没老似的,明星就是明星,老天赏饭吃,这张脸还这副模样,以前班上就你和刘耀文属最招小姑娘喜欢。”

提及刘耀文的名字,宋亚轩心一动,手指不自然的蜷缩在酒杯处,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,反驳起对方的自嘲,“是吗,你也没老啊。”

“十多年咯,哪能不老。”赵嘉河摇头,自暴自弃地摸摸自己泛有青色胡渣的下巴,“对了,你怎么出现在这附近啊?”

“我在这边拍戏,酒店离得也不算远。”

拍戏啊,那怎么还跑出来喝上闷酒了,赵嘉河望着边上一排空空如也的酒瓶,果然行行都有烦恼,他本还以为明星光鲜亮丽,名气、金钱坐拥在手,没想到还是要像他们这群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一样,借酒消愁。

“那也不能一个人喝闷酒啊,得了,今天老同学重聚,也是个好日子,我陪你喝两杯。”赵嘉河抬手,朝老板又要了几瓶酒,他往杯中倒满酒液,“对了,今年过年我筹划着开个同学聚会,不过这事我还在商量,毕竟人可能不那么齐,我是想着老班现在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吧,前阵子听说查出个肝硬化,下次再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咯。”

听见曾经的班主任患病,宋亚轩心有感慨,“可以啊,如果我过年没有什么工作安排,我一定会准时到场的。”

 

 

 

17

边上的啤酒悉数被倒成空瓶,边聊边喝,时间局促而过,宋亚轩早已醉得不知天南地北,铆足了劲趴在木桌上,像是昏睡过去般,赵嘉河倒还好,仅是胃有点恶心翻腾,他推搡了一下毫无动静的男人,“宋亚轩…宋亚轩,你还醒着,还有意识吗?”

空气寂静无声,果然是真喝醉了。

赵嘉河招手,示意老板结账,他重新走到座位,居高临下地看着醉得一滩软泥的男人,随之慢悠悠地叹气,一时犯难,“妈的,这下可难搞了,我也不知道把他送到哪去啊?总不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吧。”

思来索去,时间也不早了,赵嘉河焦急地踱了几步,脑中灵光一现,忽尔想起了一个人,他点开手机,在微信搜索栏搜了三个字,又朝对方的聊天界面,发了条消息:在吗?

足足间隔了四五分钟,刘耀文才回他,“有事吗?”

似乎有些唐突,赵嘉河沉思了半晌,手指删删减减,打了一大段,读书时候宋亚轩实在孤僻内向,是他检索了大脑半天,也只能联想到刘耀文这一个人,当年这两人的关系跟铁兄弟似的,现在…也应该差不多哪去才对。

赵嘉河耐心等了十几分钟,仍等不到回音。

他心一咯噔,难道是自己猜错了,这两人有什么误会,早已分道扬镳,关系不如从前,赵嘉河不由地在地图搜索附近的酒店,念在老同学一场,也不能不管不顾,不如给宋亚轩直接开间房得了。

正当他欲扶起宋亚轩时,屏幕骤然亮起光,是刘耀文这才回复:把定位发过来吧。

 

 

宋亚轩趴在桌子上良久,手臂至手指全然麻木,他维持这个姿势,睡得十分不安稳,头顶的白炽灯衔下,隐隐约约,他仿佛听见耳边有好一阵交谈声,时大时小,最终又恢复成梦中死气沉沉的世界。

一个颠簸,他被人稳妥扶起,酸疼的小臂似乎接触到温热的臂膀上,太久太久,他没有感知到这股莫名的温度,竟让宋亚轩贪恋起这一秒。在出了餐馆后,午夜的冬天总是凛冽万分,冷风在高空盘旋撕扯,最后落在宋亚轩身上,这阵冷意实在来势凶猛,竟刮得宋亚轩一激灵。

终于——在耳侧有鸣笛声重重地刷过神经时,他睁开了迟缓的睡眼,眼睛半晌才适应环境,茫然无措地望着这漆黑的夜景,屋外没有行人,这又是在哪?是梦吗?那为什么边侧传来脚步声以及清晰的呼吸声。

宋亚轩将目光一点点投过去,这一眼僵持,他竟辨别出那个熟悉的轮廓,隔着这段呼吸可闻的距离,原本喧嚣的血液陡然冷却,他张了张嘴,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是刘耀文。

…可怎么会是刘耀文呢。

 

 

他不得不误以为是自己是醉得滋生出幻象,眼前这一切却如此清晰,不是梦境边缘,也非午夜徘徊,宋亚轩睁着迷蒙的双眼,使劲眨了下眼眶,试图赶跑错觉。

“是赵嘉河让我来的,他说你喝醉了,他找不到人帮忙,所以才联系我。”刘耀文照例是副冷清冷性的模样,仿佛不为宋亚轩的情绪有半分动容,他微微蹙了下眉,替对方解惑。

宋亚轩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,差点将两人齐齐绊倒,他只有五六分理智,窘迫着一张彻底坨红的脸颊,静了片刻,小声抱歉: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。”

“没事,酒店在哪,我送你回去,这个点,要我打个电话给你经纪人吗?或者让他派车过来接你。”刘耀文扫了一眼手机屏幕,正欲联系Sandy,他耳边擦过一道微弱的祈求声,伴随着频频呼出的热气,燎得人直心烦意燥。

“不要,要是Sandy知道我喝酒,她会担心的,而且这么晚了,我不想再麻烦他,我打辆的士回酒店吧。”

刘耀文冷声,从容不迫地望着他:“你既然不想让Sandy小姐担心,不如少喝些酒,她上次咨询我说你酗酒厉害,宋先生,为了治疗,还是自爱身体。”

听见这句半训斥半冷的话意,宋亚轩愣了一下,一时五味杂陈,他只好强撑起精神,勉强地笑了笑,“我知道了…谢谢你。”

“你不用谢我,我也没做什么,情分之内,毕竟你是我的患者。”刘耀文的面色缓和了不少,却始终界限分明,一句医患关系,彻底将俩人划分至两个岔道口。

意识到这份尴尬,接下来的时间谁也没有说话,彼此无言走到巷道口,刘耀文的车似乎临时停放在那。

腹中的酒精因子持续挥发,宋亚轩只能默不作声的低头,他不敢继而开口,害怕一说话就将自己原形毕露。

那样丑态可掬,为什么连这种时刻他都在麻烦刘耀文。

就像块过了期的牛皮糖。近乎发指,令人无法忍受。

 

 

他抖了抖几欲麻木的小拇指,一阵胸闷,不知觉望着旁侧身姿挺岸的男人,宋亚轩盘旋起余文渊的话,须臾之中,铺天盖地的疼意卷来,再次砸动着麻木的心脏。

车门已被打开,宋亚轩却迟迟未上车,他阖上眼,趁着醉意话没过筛理智,“…你不该来接我的,你也…不该把香薰送给我。”

沉冷的空气侵蚀他的神经,在极致的安静中,宋亚轩忽而听见很轻微的脚步声向他靠近,他从黑暗中挣脱开来,却发现刘耀文将视线聚焦到自己的脸上。

分秒过去,刘耀文眸光漆黑,如同不可触摸的寒冰,再靠近仅会被褫夺掉体温,他毫无暖意地看着宋亚轩,“这不是你该向我问的东西,没有意义。”

 

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,又能怎么样,如同当年寄出的绝望信笺,一桩又一桩,还不够少么,苦作伤悲事。

冷意扑打在面上,宋亚轩只好将手掌缩紧衣兜中,指尖传来冷金属的触感,戒指就躺在口袋中,隔着薄薄布料,魂牵梦萦的人也只差几步之遥,站在自己面前,一切犹如梦一场,随醒随灭。

那么冷的目光,那样生分的语气,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得宋亚轩喘不过气,他声如蚊响,“戒指…对戒,你的对戒。”

可惜,刘耀文还是没有搭理他。

门被啪嗒一声关上,远处透过的光线,照得刘耀文冷峻的眉目不染一丝纷杂,一字一句道:“你不觉得现在和我说这些很可笑吗,戒指,我丢了,那不是我的戒指。”

丢了…不是的。

不是这样的。

 

宋亚轩艰难喘气,情绪在喉咙滚了一遭,似乎每说一句话,都要痛到扁桃体发炎,他心有翻涌,不知为何簌簌落泪,心有万分寒意滋生。说来奇怪,明明透过远处,万家灯火,却再也没有一盏为自己停留,他独自周旋在这样一个彻冷的世界中,从前、现在,心有万分苦痛,却言不由衷,无人知道他那样夜不得寐,过得压抑和糟糕。

他本以为,自己本不值得那样温良的好意。不值得有人为他掏心掏肺,他仿佛被人遗留于世界,缺爱的人可怜,原生家庭的破碎注定了这份不幸,像他这样泥泞的一滩死沼,却被人飞蛾扑火地注入温度。

是刘耀文曾对他那般好,好到从坚硬的石壳中展露柔软躯体,好到他误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。

命运多舛,一瞬而过,就再也捕捉不到。

“你的戒指。”宋亚轩眼睛砸下一滴泪,不知为何竟骤然哽咽,借着酒意,他说些出格的话,“物归原主,我收到了…收到了,你的快递。”

他从兜中掏出了那枚环绕光泽的戒指,风吹动着被宋亚轩翘起的发尖,飘动,恢复平静,刘耀文的眸正悄然注视着自己。

晚了,错过时间了。

听见对方提及所谓的可笑快递,刘耀文目眦欲裂,心被人用脚尖碾碎,他强撑着,冷下声调:“我不要了,收回去,我说了——我不要了。”

“物归原主,我不能…”宋亚轩没忍住,他将头低下,眼神涣散,努力将最后半句话说完整,颤动的睫毛洇上了这点可怜的眼泪,“我不能要。”

这是你的戒指——

刘耀文,这从始至终都该是属于你的。

咣当一声,刘耀文的手背倏地擦过他的手指,明明递过一股温热,他却感觉那样森冷,似乎就在这被搁浅的一秒,宋亚轩心被撕裂,他又听见刘耀文的声音,“都不想要,那就直接扔了。”

“…别——”他还未说完,戒指陡然被打落在地,竟跳跃着滚入泥潭,宋亚轩瞳孔微缩,僵持着现在的张唇姿态,却眼睁睁看着戒指从自己的指尖滚落。

得曾未有,最为可悲。

他仿若游走于悬崖边,连峭壁上的最后一株救命稻草被连根拔起,坠入深渊。

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,宋亚轩慌忙蹲下身,趁着吞噬一切的黑暗夜色,他用手掌摩挲地面,试图去捡那枚遗弃的戒指。

泥潭很脏,但戒指不可以脏。

所以,不能被这样丢掉,不能。

宋亚轩蜷缩着疲倦的身躯,他在心中死命重复这句话,回忆于这刻,也酷爱充当个刽子手的角色,容不得他轻松。五年前,自己也是这样甩开了刘耀文的手,再后来,对方究竟是怎么捡回来的,明明是层层阻挡的灌木林,是那样无穷无尽的冷风,潮湿的雨滴。

不知为何,继续思索下去,宋亚轩慌得发抖,哭着摇头,眼泪流得愈发汹涌,即将看不清眼前的一切。

就好似天崩地裂,没有什么能够好好支撑他再走一遭,喝再多的酒,吃再多的药,全是徒劳,他浑身的力气都殉在无穷无尽的眼泪,丧生在这样不够温良的冷夜。

再也没有了。

他终于身临其境了这一切,其实当初提分手的时候,是他心有软弱,并不想把事做绝,可宋亚轩清楚,长痛不如短痛,是不是自己做得狠些,败光所有的感情,彼此何时才能真正斩断羁绊,好好说声再见?

 

 

呼吸声,耳鸣声,交错塞满宋亚轩的耳骨,如同诅咒的话语再度盘响,“刘耀文说,他是不会和你重蹈覆辙的”,好似啃咬骨髓的剧毒,伴随着疼痛交缠而上。

当宋亚轩的手掌快碰到泥潭中的戒指时,旁侧袭来的那双手用力桎梏自己,他茫然地睁大眼睛张着嘴,下一秒,被人拽起,背撞在石墙上,沉重一声,划破沉默嘶响。

刘耀文仍然面无表情,指甲几乎嵌进自己的手掌,他只是微微俯身凑近对方,说,“你到底要做什么,你想要怎样,宋亚轩——你告诉我。”

不是你要先行离开的,你怎么能这样阿,怎么能这样凌迟我的,我当真是边缘的草木,任你踏足,为什么现在又要用眼泪这个缺口对转我?

 

 

“对不起…”宋亚轩脸上是横纵相交的泪痕,他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,想让自己流泪时不那般狼狈,眼泪濡湿手背肌肤,从细缝中渗出,他只能不停重复这句话,“对不起,我像你一样痛苦,我早就是了,我向你道歉。”

心中的最后一点逞强全然崩塌。彻底压死了他。

四面八方有数不尽的风往身上拂过,雪落肩头,刘耀文终于仰起头,喉咙彻底滚了一遭,眼眶泛着触目惊心的红,“在你所拥有的一切中,我难道不是最容易被你放弃的那一个吗,竟然如此,那为什么还要去捡这枚不值钱的戒指。”*

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这样?

分明是你丢掉了这枚戒指,也是你无谓在半道上把我抛下,为什么你能面不改色的做到这一切,而我却始终不能?

空气安静了一会儿,宋亚轩再也站不住,呜咽着身子,他隔了很久,听见自己卑劣的哽咽声,他忽尔抬头,眼泪滑过一小截下巴:“不是,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舍去的,真正属于我的,只有你一个。”

走马观花的一生本该坐拥无数漂亮筹码,有太多珍贵的、体面的东西傍于身侧,可刘耀文,我好像就只有你这一颗星,这一颗坠落,即再难追踪的星。

——我能放弃的,也只有你这一个。

刘耀文骤然止住,鼻腔一酸,被这股情绪操控,他们彼此止住在昏暗的小弄堂中,当年几时,当友情与爱情的分界线被人真正划分开时,亦是如出一辙的巷道口,在这样寂寥沉重的夜色里,他终于看见对方眼中残缺的泪光,汹涌、脆弱。

兜兜转转,如一场磅礴大雨,将两人淋得彻底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tbc

好久不见喔,因为疫情最近一直在家忙线上工作,本以为是类似休假没想到事情还更多了😫,终于抽出空写一写了,7k多字,一时没刹住,索性就拆分成两个章节好了。

(ps:带*的对话改编自电视剧《那年我们》,不妥会删,喜欢的话请给我多多ping论,感谢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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